为了免于恐怖的自由——韩非思想平议
俞志慧
（2006年3月3日）
[主讲人简介]
俞志慧，绍兴文理学院人文学院教授，古代文学博士，古典文献学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周秦汉儒家文献与思想。著有《君子儒与诗教——先秦儒家文学思想考论》、《韩非子直解》、《楚辞直解》等；在《国学研究》、《中国学术》、《汉学研究》、《文史》等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五十多篇；独立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语：一种古老的文类和教材》。现独立承担全国高校古籍整理委员会项目《〈国语〉韦注整理与研究》。
[核心内容]
韩非思想的关键词是什么呢？这就是我今天重点讲解的，三个字：法、术、势。
第一个关键词——法，就是法家的法。
法家的“法”与我们现在要建立法治社会的“法”完全是两码事在韩非那里 “法”是君王一个人制定的，当然就不存在“君王犯法”的定义了。这个意义的“法”是专制集团有时甚至是专权者一个人的意志。它总是与“公”联系在一起。“公法”、“国法”很可能就是一己之私、一集团之私、一政党之私。法家之法还有一个欺骗性：在法家学说中，“刑”总是跟“名”联系在一起。法往往就与刑法的“刑”等同
第二个关键词——术，就是权术。
商君、韩非子等法家的法常与术联系在一起，术以济法，法与术相辅而行。术的同义词是阴术，又叫智术（小聪明），又叫法术，其实就是权术，就是阴谋。
韩非认为，作为一个统治者，对下面要明察秋毫。统治者一个人不可能看得非常清楚，于是就确立了特务制度，不是对外的，是对内的。在商君、韩非看来，人本来就是坏种——这是其逻辑前提。“术”的对立面是诚信。术要统治者千万不要讲诚信，不要说了话就算数；不要诚实，不要讲信用；最好是不说，“研究研究”。
第三个关键词——势。
如果说术还有点技术含量，要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花招，“势”就没有技术含量了。“势”的内涵法术家借用了兵家的一个术语，叫“形势”。“权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它的威力却更加巨大，更加可怕，也更加蛮不讲理。在那个位置。这就是势。具体地说，就是一种“官本位”的观念。因此，势，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因此，在“法”、“术”、“势”三个关键词下面，人类一切的文明成果，忠、孝、仁、爱、礼、义、廉、耻、智、信……诸如此类美好的东西都被否定掉了。腐败在专制集权面前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是应该的，是必不可少的。
不仅腐败是必要的，贫穷也是必要的，同时思想、知识都要贫穷。按照专制者的心理，知识越多越反动，你越是有知识，就越是有思想，越是要跟我离心离德，你会思考，你会有异议，不会我指向哪里你奔向那里
另外，混乱也是必要的。对于专制集权来说，只有你们相互不断地斗，我上面这个人才会坐得安稳；不仅内部要斗，还要跟外部斗。商君和韩非有个口号，叫做“输毒于邻国。”
韩非的“人性恶”这个理论存在逻辑的悖论：他说人性是坏的，也就是说韩非自己也是坏的，别人凭什么相信他？如果相信他，说明他就不是坏的了；他不坏，也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也就是相信他。“人性恶”理论的要害在于操作上。当设计师、专制者本人被排除在外，“人性恶”的一般性命题就被偷换成了“民性恶”，也就是说老百姓都是坏的，人民是坏的。这纯粹是对民众的态度问题，是道德问题。
[经典语录]
一种学说，一种思想，无论出于什么动机，也无论站在什么立场，都必须对人和人类的本性有一份信赖，对人和人类的现实生存状态有一份关怀，对人类的未来有一份期待，一份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