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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讲】名家对话:宋韵文化的多元观照

    2022-09-30 


      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浙江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肖瑞峰:在陆游的记梦诗讲述中,宋韵文化的精神特质之一是厚植于心田的家国情怀。尽管家国情怀是历代华夏儿女传承的一种生命基因,而不是宋人独有的秉赋。但宋人的家国情怀却比前人更为深挚与浓烈,这是因为宋人面对的国家安全局面的严峻程度要远过于前代。宋朝之沦亡不同于过往只停留在本民族内部的纷争与倾轧。北宋为金所侵,南宋为元所灭,都是异族凭借金戈铁马入主中原,使自视为华夏正统的宋人倍感屈辱,从而也才使得宋代文学中平添了前代所没有、或罕见的“亡国”之悲和“遗民”之恨。

      除此之外,与梦有关的历史传说也不在少数,其中流传更广的便是“庄周梦蝶”和“黄粱美梦”。陆游的记梦诗自然也受到这两个经典文本的沾溉,拓宽了其艺术边界、深化了其思想内涵,创造性地将记梦作为自己的家国情怀的载体。可以说,陆游既是中国文学史上大力创作记梦诗的第一人,也是以记梦的方式曲折有致地抒写报国之志的第一人。

      在陆游的咏梅诗中,可以深刻体会宋代志士仁人对于持守节操的注重。随着儒学的振兴和理学的发达,花卉的比德之义日趋丰富,梅兰竹菊“四君子”因为其自身的特性而成为最蒙文人垂青的“比德”之象,频繁出现在宋代诗文中。陆游则更多地通过咏梅来折射自己傲寒独放、初心不改的君子节操,其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作品便是《卜算子·咏梅》。

      浙江大学城市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包伟民:两宋时期的绍兴地区,主要称为山阴、会稽县,故这块的地形往往统称为山会平原。这一时期,江南地区呈现跨越式的发展。结合历史学研究上的重要议题:中国经济中心南移,可以大致推测北宋中期以后,我们的经济中心已经南移至长江三角洲区域了。通过窥探陆游的诗作以及结合地方志的材料,到陆游生活的时期,山阴、会稽两县总人口当在50~60万之间,增长了一倍多。随之带来的便是人口剧增带来的人地矛盾的压力,在相当程度上推动了丘陵坡地的垦殖开发,另一方面则是触发了屡禁不止的盗湖为田现象。由于农田不可能无限止增长,所以人们同时向另一个方面努力:提高单位面积的产量,故稻麦连种这种提高复种指数的各种农作技术便开始不断地涌现。

      陆游乡村世界的基础便是以稻作为核心的农耕经济。同时农业经济与市场的关系,也是观察中国传统乡村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视角。陆游诗文所描述的南宋山会乡村,便可以反映市场发达地区的概貌。我国传统农耕社会的经济结构一向包含相对活跃的小商品交易活动,尤其从公元五六世纪以来,随着江南地区开发的加速,乡村市场也日渐繁荣。陆游称它们为“乡市”。按照学界的中心、中间和基层市场的划分,像东村、西村之类的乡市属于基层市场,位于交通节点上的梅市、柯桥、平水等市,应该属中间市场。再上一层级,就是作为中心市场的绍兴府城了。南宋山会农村基本形成了由不同层级市场构成的网络体系,它们担负着农民日常米盐交换以及将大宗农产品转输外部世界的功能。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朱刚:对于“宋韵”概念的理解,从先秦以来,到宋代有一个比较跳跃式的发展,或者说是一个理论化的过程,对于史学、诗学这几方面的修养较为全面。故“韵”这个概念更多是指,一个文本比起字面上的意思,其实还有更加丰富的意涵,这是需要深刻感受的。宋代诗人是一群特别有趣有用的人。“宋人之韵”的描述,不远不近。

      谈及宋人之“韵”,与其最有关联的其实是一个年轻人的人生道路,科举便成为那个时代非常重要的一种录取官员的考试。北宋的学校教育非常亮眼,官方办学且覆盖面广。但是学校的建设与孔庙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一个孔庙附属一个学校。从范仲淹再到王安石变法,可以看到大量官办学校的建立,并且水平也在不断地递增。但是因为孔庙的强制捆绑,王安石在当时便犀利地指责其不合礼教。建立学校,然后祭奠先圣先师。孔子应该附属于学校,而不是学校附属于孔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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